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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16

    大河、红花、百事通把吴毅妻送到卫生所,吴毅紧跟到。她躺在床上,脸发黄,额上冒汗。医生说:“刚打了一针,已无大碍。因有孕在身,又过度劳累,所以身子虚弱。今后,要注意休息,好好调养!”

    吴毅连连说:“是”。

    众人埋怨说:“你只顾忙村里,看把你媳妇累成什么样?”

    支书、村长说:“这些天,你在家好好照顾。”

    众人千叮咛万嘱咐,他唯唯诺诺。

    这时,吴毅爸、妈头上冒汗,气喘吁吁,来看望儿媳。

    “住得远,刚听说,急着赶来。”妈说,“再忙,不能耽误看病。”

    爸说:“要是没钱你说一声。”

    一句话让儿媳妇鼻子酸酸的,眼泪汪汪地说:“爹,妈,你们也别抱怨了,他也挺难的!”

    爸妈一时无话,眼角湿湿的。

    吴毅爹是一个本分的老实人。一辈子没和人吵过一次嘴,红过一次脸;一辈子没出过远门,没做过生意。只会绕着田间地头转。他识几个字闲来无事会抱着一本书看。不像有人善于操持生计,日子一直紧紧巴巴。但再穷也不会摸别人地里一穗粮食;再难也不会搞一点歪门斜道。

    他从小正是在这种家风熏陶下长大的。

    小时候走亲戚路上,那年他只有七八岁,到地里拽了一穗麦子。爹妈硬是让他把麦穗放回人家地里。妈妈说得更严厉:“再摸别人东西,小心我罚你背书!”

    还有一次,那年他十岁,借别人一本书,答应三天。因没看完没还,可妈非逼着送,说:“借书一定按时还。若还看,需要人家同意。”他从小就下决心做诚实守信的人。

    爹妈的严格教育给他一笔终生受用的精神财富。但他和老一辈人不一样,不守着穷熬穷,他要带领群众奔富致富。

    他家的住房少,前多年同族一户没了后人,爹妈搬去住。住的远,他常去看望。

    他还沉浸在回忆中。父亲从衣袋中掏出一个手绢包,慢慢打开,里面是10张10元。父亲说:“钱不多,你给她补补身体。”一看到钱,儿子眼中的泪水又想涌出。这100块,搁在有办法家庭容易,但在爹妈那里,也许要攒两三年。自己成家了,怎好再花老人的钱?他从城回送去二百元,老人说什么也不要。

    僵持了一会儿,为怕父母生气,他只好收下。

    他说:“爹,妈,紧巴日子是暂时的,好日子不远了!”

    爹说:“我相信。你办的事我听说了。村里人有巴头,我心里高兴!”

    妈说:“眼下紧要的是你媳妇的身体!我的话你记住了没?”

    他说:“记住了!”

    看看屋里没其他人,吴毅爹说:“儿子,这些天你在村里宣传致富计划,我听了心里很热活。有一句话我藏在心中多年没对你说,这也是你爷爷你老爷的话。我小时候听说在西山里有一座宝山。山下有数不尽的宝藏,数不清的金银财宝。人老几辈都做着寻宝梦,但是都落了空。听说宝山上还有一个小国。里面有一个一心让老百姓过好日子的国王。国王有一个美丽的女儿,一双眼睛像月亮一样美丽。国王和公主都大慈大悲都爱臣民。这里人人过着安居乐业的日子。”吴毅妻子抢着问:“爹,你说的这些为什么村里人没说过?”吴毅爹说:“说的多了也就没人说了。我心里一记着。我相信我儿子一定能找到这些宝藏!”吴毅妈说:“儿子,这是传说。路还靠自己走。宝藏不喜欢贪心,金子不爱懒汉。”吴毅好久没说话,心里很是不平静。爹妈的话像闪亮的火种一下子点亮心中蓄积已久的激情和智慧。他激动地说:“爹妈,我有我的信念。我相信山中有宝藏。我一定带领乡亲们挖山不止,一定让大家富起来!”

    爹妈还说了许多才回去。

    父母走了。吴毅赶快做了一碗加糖荷包蛋给妻子端去。她喝后脸上泛起动人的红晕。

    妻子说:“你也该吃饭了,你也够累的!”

    他说:“真对不起,让你跟着我受罪。”

    妻子说:“我不抱怨你,只怨我身子骨不争气。我起来给你做饭。”

    他说:“再不能累你了,我自己做。”

    吴毅随便做了碗面条吃过。妻子躺在床上说你坐我身边。他还不知为什么。妻子说,快一点呀。她把丈夫的手放在自己鼓起的肚皮上。你感受一下吧,孩子正在蹦呢。大概是孩子听懂了话,跳得更厉害。他的手被震得一动一动的。“孩子的劲头不小哩,没想到有这么大的劲!长大后天也能顶得动!”妻子脸上溢满幸福的笑,说孩子可能也被你的宣传感动。

    他说:“我相信孩子能听懂!”

    妻子欲言又止。一会儿说:“我总感到有些人的眼怪怪的。我有一种说不出的隐忧……”

    他说:“可能是你这一段身子弱,思虑过多。请你相信,我在有蛇的地方跳舞不会不提防。”

    妻子说说:“这些天你哪里也不要去,在家好好陪我!”

    他太累了,靠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。妻子拿被子轻轻盖上。

    17

    吴毅忽然来到一片奇异地方。伴着一股香味一群雪白的仙鹤翩翩起舞。一会儿白鹤拥着他嗖一下飞往一处宝山。踏着如絮如雪的白云,耳边响着绝妙音乐。亦真亦幻,恍如仙境。蓝天如海,白云似峰。忽然一位白眉毛白胡子的老翁从云海深处飘逸而来。周围立刻闪现七彩霓光,群鹤如同仙女一样载歌载舞,绕身礼拜。

    老翁慈祥和蔼,可亲可敬,道貌岸然,神态仙风。

    老翁:孩子,我听说你要这里移山?

    吴毅很有礼貌地点点头。

    老翁:我记不清我在这里修了多少年,也不知炼了多少灵葯仙丹,看惯了人世间多少潮起潮落花谢花开。多少年了也不曾见芸芸众生中有人动这念头。年轻人,你凭的是什么?

    他久久端详老者,十分虔诚地说:“风调雨顺,五谷丰登。国泰民康,普天同庆。这是人世间最纯洁最美好的愿望,是这个愿望赐予我信念和力量!”

    老翁笑笑说:“人行天道,天酬人愿。人顺民意,民心拥戴!诚心所至,金石为开!”

    吴毅虔诚说:“谢谢老人赐教!我本常人,无所能唯有心诚!”

    老翁说:“心诚则灵,有志竟成。敬畏上天,天则相助。今我赐你法力。你可试试你的手臂……”

    他顺着老翁所指方向轻轻一挥胳膊,不远处那个巨大的山头竟神奇地飞了起来,直上云天,化做花骨朵一点在天空旋转了一下划了一道弧,然后“咚”的一声巨响落在村西沟中。顷刻间天地间金光闪闪,彩云一片。远远的山巅上闪现出一个金色的城堡。城堡下幻出一片蔚蓝大湖和一个抱着大湖的巍巍大坝。大坝将郭堂村与西山公路连接。转眼间大道上很快开来一辆辆披红挂绿的汽车。车上站着手捧鲜花的青年男女。汽车笛声,车上的唢呐声,锣鼓声听得真真切切,连车上抛下的鲜花也看得清清楚楚!

    “太神奇了,太奇妙了!”吴毅双手狂舞,连声狂呼!

    妻子忽然见他在睡梦中猛地从被窝伸出双手发疯一样胡乱舞动,大吼大叫!头上冒汗,口吐白沫。惊问你疯了,还是中邪了?吓死我了!你快醒醒!

    妻子一阵惊叫,他醒了。

    啊!原来是一个梦!妻子急拿毛巾擦他额上的汗嘴上白沫。全身汗淋淋,被窝已湿透,他像从水里捞出一样!

    他坐起喘着气说我梦见宝山了。我还梦见一位白胡子老人。他还赐给力量!

    妻子递杯水,说喝口水慢慢说。又说:你平平安安就好。梦是心头想。难怪你天天琢磨夜夜苦想,反反复复刻骨铭心,也就不由不生成奇梦了,也许梦中的老翁正是你苦苦寻求的神人!

    吴毅说:梦就是梦,有神相助,这只是一种美好愿望。我不幻想胳膊一挥就移动山头,但我坚信万众一心一定移山填海!

    “我相信,愿你美梦成真!”妻子说。

    夫妻俩对视一笑!

    这时,随着敲门声闯进一尊疯疯癫癫的大神!小两口愕然,什么人,这么大咧咧!仔细一看,啊,原来是头发蓬乱的黑蛋妈!

    黑蛋妈说:“俺黑蛋腊月十六迎亲。你两口到时一定去喝喜酒!”

    吴毅妻说:“原来是喜事,我说你这样慌慌张张!”

    吴毅说:“我无功受赏,这怎能行?”

    黑蛋妈:“你立大功啦!若不是你叫红花雪桃去亲家跑一趟,还喝不这喜酒呢!”

    吴毅一笑:“没什么,要谢谢她们。”

    “她俩我再请。无论如何你俩一定去!”黑蛋妈说。

    吴毅说:“好,我答应。”

    黑蛋妈千恩万谢,准备离去。吴毅妻子说:“桌上有糖果,你带些吧。”黑蛋妈嘴里说:“不要,不要。你补身子要紧。”说着手迅速抓了一大把塞进口袋。

    黑蛋妈前脚离去,又一个神神叨叨的大人张乐媳妇一阵风飘了进来。

    张乐媳妇说:“大兄弟,我听说过些天你要带人进城搞建筑,就让俺那口跟你去混口饭?”

    吴毅知道这张乐不是出力的料只是笑笑。

    张乐媳妇一见吴毅不说话急了,说:“好兄弟,你就行行好吧!你就当出门带只宠猫不中?俺那个大脑袋要肉没肉要毛没毛,不能老让他成天蹲在家里哼哼吞稀饭攒大粪!熬他四两油掉他一层皮,过年捎回一打钱!”

    听她说的稀奇,妻子笑得前折后仰喘不过气。吴毅说,小心身体,别笑叉了气!

    吴毅看她磨得实在不行,只好答应,说,“好,让他去。不过你要与兄弟说好,一定要规规矩矩,干活肯下力气。”

    好像得到圣旨,她疯一样拍着手跳起来连声大叫:“好,好,好!”乐得差点扑通跪下。吴毅媳妇急忙扶住,说;别,别这样。帮你是应该的。

    送走张乐媳妇,屋里一下子安静了。妻子说,这女人急着让男人出去为什么?吴毅说,想出去挣钱是好事。妻子说,就你大仁大义,村里谁不知她花花肠子?他笑笑说不议论这个。

    这时天快黑了。吴毅抬头望天,晚霞灿烂耀眼像谁张开千条万条五颜六色闪亮的绸缎,美美地裹在山头,把整个西山打扮得像个待嫁的姑娘煞似好看!这些天,我要做好准备,带人去城里搞建筑!

    18

    奇妙!惊险刺激的篝火之夜!

    团支书雪桃带领十多个团员青年在西山沟度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。

    在声势浩大的“鼓干劲,奔小康”宣传活动中,怀着对未来的绚丽憧憬对明天的美好构想,团支部组织了一场“为建设新农村献计献策演讲比赛”。地点设在西山沟一处开阔地。青年们所以选择这里,是因为远离村子可以尽情的讲,尽情的唱,尽情的跳,尽情的欢!

    场地中点起了一堆火。火势熊熊,把周围照得通亮通红。不知谁还打了一只兔子,剥皮洗净,撒上盐、香料,挂在支架上烧烤。一会儿肉焦滴油,啊,好刺鼻,好香啊!

    会前,大家尽情的唱啊,跳啊!

    讲演开始了。有人说建一个加工厂,有人说搞一个运输队,有人说开一个矿山,有人说设一个旅游景点,有人说办一个电影放映队,有人说办一个技术培训班,等等。八仙过海,各显神通。年轻人的想像力丰富多彩。你能我比你更强,你点子好我比你更奇。

    大火噼哩啪啦,火舌舔着兔肉,慢慢变黄发脆。哇噻,人们馋得口水吧吧直滴。开餐啰!一边嚼美味烤肉,一边发高谈宏论。有人提议再演一个即兴小品“村干部开会”,挺刺激,挺好玩!

    大家一致说好,但在分配角色时,争执不一。原来男青年都不愿演支书、村长,争着演吴毅,连雪桃也争。

    “不行,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演男的?”

    “我怎么不行,咱们可以当场比试嘛!”

    “好,好!”

    有两个青年跃跃欲试,雪桃当然不甘落后。

    在比试中雪桃力拔头筹。她连吴毅的腔调,讲话手势,激动时挺一下胸膛,以及为了强调效果挥一下手,时而理一下头发,偶而摸一下衣领等一系列细微的动作模仿得惟妙惟肖。如果单从腔调上判断,也许有人会当是真正的吴毅在夜里旷野演讲!

    众人一片喝彩!结果演吴毅非她莫属。

    演穆支书的青年上场,迈着八字步,带着浓重的鼻音,“同志们,现在会议开始!”一开腔便迷倒一群人,其形其声简直和穆支书丝毫不错。尤其是讲话时胳膊伸直,时而十个手指轮流点击桌子的动作非常相似。

    另一个演村长的青年也很出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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